他们一行三人在山里转悠了一星期,只猎到一些山鸡、野兔之类的小动物,肚子是混饱了,还有些积余,但没解决根本问题。他们指望能碰上一头“山神爷”(老虎)、两只黑瞎子,掀翻了就能发笔小财,坐吃一冬。
这天,朱富祥3人来到一座无名山岗,爬上岗去,往远处眺望。岗下有一条几十米宽的河,这是界河,河的对岸就是苏联。苏联境内耸立着的高高的岗楼里,身穿深绿色军服的苏联边防军哨兵(苏联陆军穿土黄色军服,因边防军归克格勃领导,所以服装有区别)探头探脑往中国方向窥视的情景,清晰可视,一览无遗。这时已是下午3点多钟,三人决定就在这里过夜。朱富祥下套子逮住了一头黄羊、两只野鸡,三个人煮肉、烤鸡吃饱了,便在半山腰搭了个窝棚过夜。
这天晚上,天降暴雨,山洪暴发,引发可怕的泥石流。朱富祥三人待在一块桌面大的巨石上,保住了性命,但无可奈何地被冲到了苏联境内,被苏联边防军以“非法越境”的罪名予以拘捕。
十几小时后,一名苏军少尉讯问了三个中国人,弄清了他们的姓名、籍贯、单位、现状、简历后,重新关了起来。这样关了四天,到第五天3人又被押出去,初时以为要释放返回中国了,不料又进了上次那间提审室。那个少尉还在场,不过主审官已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个子了,此人穿着便服,但在场苏联军人都称他“少校”,对他执礼甚恭。
少校又问了一遍上次少尉问过的话后,说:“我们分析了你们3人的情况,经过慎重研究,决定放你们回国。不过,你们必须答应一个条件——今后在中国秘密替我们工作,这当然是有优厚的报酬的。你们如果答应,就办一个手续,然后送你们去休养一段时间,在假期满之前放你们回去。”
朱富祥三人听了,面面相觑:这不是当“老毛子”的特务,干叛国卖国的勾当吗!他们一时都不吭声。
少校催问道:“怎么样?”
三人中一个平时被称作“老帽”的回答道:“中国人不当外国人的腿子!”
这“老帽”是内蒙古自治区第一批戴坏分子帽子中的一个,是个惯窃犯,1956年刑满留场就戴帽子,因表现不好一直没摘掉,所以人称“老帽”。这样一个角色,在爱国还是叛国这样一个大是大非问题面前,态度鲜明,立场坚定,令苏军少校大惑不解,盯着他看了一会,说:“不答应条件,处决!”
“老帽”的二杆子脾气上来了,脖颈一挺:“处决就处决!”
少校一摆手,两名士兵上来扭住“老帽”就往外走,“老帽”破口大骂。须臾,外面传来一声枪响!
少校又问朱富祥:“你呢?答应不答应?”
朱富祥脸色苍白,语不连贯:“我……我……我……还……还……”
“你可以考虑一下。”少校又问另一个,“你呢?也考虑一下再答复?”
这人原是包头市的一个机关干部,1957年划上右派,送往黑山头农场劳教,期满后因妻子离婚无家可归而留场就业。此人对划为右派心怀不满,屡屡申诉,被农场主管部门称之为“铁杆”。
“铁杆”到这当儿真的“铁”了,大声叫道:“不必考虑!叫我叛国,下八辈子也不干!”
(待续)